（精华版）张阿城等|在线政务服务何以影响企业创新？——基于中介效应模型和门槛效应模型的实证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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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政务服务何以影响企业创新？——基于中介效应模型和门槛效应模型的实证检验

张阿城　温永林　曾婧婧

► 刊期：《经济与管理研究》2023年第9期

► 作者简介：张阿城，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博士研究生；温永林，厦门大学公共事务学院博士研究生；曾婧婧，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通信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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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本文通过匹配2012—2017年中国城市在线政务服务指数和沪深A股上市公司数据，利用中介效应模型和门槛模型实证检验在线政务服务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及作用机制。研究结果表明：（1）在线政务服务作为一种新制度安排只对企业申请专利具有外生性激励作用，它为政企“打交道”提供了一种更低成本的方式，验证了制度性交易成本是在线政务服务影响企业申请专利产出的重要渠道。（2）在“企业-政府-中介市场”的创新生态系统框架下，在线政务服务对中小规模和新兴科技行业的企业，以及对处于高市场竞争环境、高质量政府和中介市场发育程度高的地区企业，正外部性相对更大。（3）在线政务服务对制度性交易费用的“压缩效应”和对企业申请专利产出的“激励效应”存在门槛值。在当前政府数字化转型迈向全面扩展期的背景下，完善国家创新体系既要有序稳妥地推进在线政务服务升级，也要注重线下政务服务的用户体验、摒弃技术至上的线性思维。研究结论为持续推进政务服务数字化改革、消除企业创新制度性障碍和激发企业创新活力提供了理论依据及有益的政策启示。

关键词

政务服务数字化；在线政务服务；企业创新；制度性交易费用；中介市场；门槛效应

引用格式

张阿城,温永林,曾婧婧.在线政务服务何以影响企业创新?——基于中介效应模型和门槛效应模型的实证检验[J].经济与管理研究,2023,44(9):106-124.

一、问题提出

创新是促进新产品增长、创造新市场、提升行业竞争力的最终驱动力。对企业而言，只有创新才有定价权和超额利润，但创新是一个高投入但收益不确定的高风险活动。因此，政府支持企业创新不仅仅是给予资金，更重要的是共担风险。政府补贴、税收优惠是政府最为常用的缓解企业资金短缺的两种政策工具，但越来越多的文献证据表明政府补贴、税收优惠等科创政策的激励效果是有限的，因为高昂的制度性交易费用是阻碍科创政策效果发挥的重要刚性因素之一。这类费用是企业因履行公共政策、制度规则义务而需要支付的成本，也即企业受制于政府制度性安排的、企业经营成本之外的外部成本，其刚性特点决定了企业靠自身努力无法削减，需要以更加彻底的制度改革加以应对。

在线政务服务是政府开展的一次“刀刃向内”的制度性变革，各地积极探索数字技术在各类服务事项中的运用场景，努力实现政务数据跨部门、跨区域共同维护和利用、协同办理业务等，为目标群体提供更加智能、便捷、优质的公共服务。尤其是在新冠疫情防控期间，政务服务的信息化和数字化发挥了重要作用，政务服务逐渐在传统线下服务模式的基础上拓展到线上服务模式。2020年开始施行的《优化营商环境条例》以法律形式强调了“着力提升政务服务能力和水平，切实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不断深化“放管服”改革，服务中小企业创新。制度性交易费用值得被重视的关键在于它蕴含着大量创新机会，在线政务服务让企业行政审批事项能够“马上办、网上办、就近办、一次办”，并且“减材料、减环节、减时限、减跑动”。但是，政务服务数字化是一把双刃剑，企业对于当前在线政务服务项目褒贬不一，在提升行政办事效率、降低企业经营成本的同时，也存在数字政务服务拉远政企距离、面对面的服务频次减少、政务服务系统存在技术失灵风险等弊病。

由此引发思考，在线政务服务带来的外部制度环境改变如何影响企业创新产出？其影响是怎样的渠道？从“互联网+政务服务”入手如何为企业创新释放新一轮制度改革红利？本文从政务服务改革、制度性交易费用的角度，将2012—2017年地级市政府在线政务服务数据与中国A股上市公司企业数据相匹配，构建2012家企业6年的面板数据模型、门槛模型，实证检验在线政务服务水平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及机制。

二、创新之处

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体现在：

第一，拓展和补充企业创新的制度性影响因素。本文采用国脉电子政务网（www.echinagov.com）发布的《中国政府网站发展研究报告》中的在线政务服务指数数据，考察在线政务服务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

第二，从制度性交易费用的视角丰富了在线政务服务对企业创新影响机制的研究，并基于“企业-政府-中介市场”创新生态系统的框架，讨论三类主体的异质性特征如何影响在线政务服务对企业创新的激励效应，而这种异质性经验研究，对完善政务服务政策更具针对性。

第三，采用门槛效应模型研究发现，在线政务服务对于企业制度性交易费用和创新产出的影响是有限的，这为在线政务服务“热改革”提供了一个“冷思考”的切入口。

三、结论与建议

本文的主要结论有：随着在线政务服务水平的提高，企业的专利申请产出也随之增加，在线政务服务的制度改革红利得以体现，从而验证了制度性交易成本是在线政务服务影响企业创新产出的重要渠道。然而，在线政务服务对于质量更高、投入要求更多的授权专利量产出并无激励作用。异质性检验发现，在线政务服务对企业创新的激励效应受到企业所处的行业/市场环境、政府质量等因素影响，对于中小规模企业和新兴科技行业企业，以及处于高市场竞争环境、政府质量高和中介市场发育程度高的地区的企业激励效应更为明显。门槛效应模型进一步发现，在线政务服务对制度性交易费用的“压缩效应”和对企业申请专利产出的“激励效应”存在门槛值。

根据本文的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建议：

一方面，对于政府部门而言，一是从数字基础设施着手，增强平台系统稳定性，提升数字技术在行政审批等政务服务中的嵌入水平，例如就办事基础材料进行身份认证、形式审查、智能搜索等，可以做预审、辅助审，伴随技术进步还可以逐步实现秒审秒批；部分政策内容逐步通过“AI+推送”实现基于知识、语义、信任等算法技术的人机互动，比如“短信群发”“智能呼叫”功能，助力基层精准地将政策传达至目标企业，为企业提供量身定制的服务事项。除此之外，还必须保证选择线下政务服务的企业有良好的审批事项办理体验。二是坚持依托数字技术从优化审批事项办理流程、明确办结时限等方面降低创新主体面临的金钱、时间和信息成本，有效化解制度性交易费用过高引致的成本门槛对创新的限制。例如，细化数字服务线上办事指南、制定典型业务办事流程图、促进数据填写和归集标准化、增强数据安全风险管控等。三是保证在线政务服务项目落实和服务质量监管、有序培育发达的中介市场，这也是数字治理时代为企业创新纾困的路径选择。

另一方面，对于企业而言，尤其是中小企业、战略性新兴科技企业、处于高市场竞争环境中的企业，必须适应外部制度环境变迁，快速响应与融入，形成数字思维，把握在线政务服务的机遇，做好企业成本测算与创新投入布局，以适应政务服务数字化转型的改革趋势。但是如果想要通过创新活动在市场中获取长期竞争优势，并不能完全依靠政府在线服务，因为它对于授权专利的激励效应有限。

（全文刊发在《经济与管理研究》2023年第9期第106—1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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